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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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薄彥前面的藝人是最近紅得很快的樂界新星, 硬生生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對方有圈內大佬力捧，沒人敢開罪，就只能委屈薄彥晾在一旁陪著幹等。
已經快晚上七點了, 再這樣下去淩晨都未必能收工回家, 小穎雙手叉腰火冒三丈：“這也太欺負人吧！”
姚超發了幾張小雲吃完晚飯乖乖寫作業的照片，薄彥挨個點開看了看，安撫小穎：“沒事, 大家不都在等嗎？”
又過了十分鐘, 那名歌手才姍姍來遲, 郝凱峯身後跟著三四個鞍前馬後的助理, 妝容精致的臉上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
他來了, 沒有跟主編打招呼, 反而先走到薄彥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因為我，讓堯迦你等了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呀。”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實則那股陰陽怪氣擋都擋不住，薄彥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地回了句：“沒關系。”
郝凱峯走後，小穎一臉不忿地湊過來問他：“堯哥，你倆認識？”
這人敵意太明顯了，看上去好像是故意針對他似的, 薄彥也納悶呢，但他對郝凱峯根本就沒印象，茫然地搖了搖頭。
第二天早上七點的飛機飛倫敦, 在那邊廣告大概要拍兩到三天。要是按照原先定好的流程，八九點也就收工了, 到家還能睡一覺養養精神，但郝凱峯耍這麽一通大牌，雜志拍攝和采訪徹底結束時已經過了午夜零點。
再開車回去一趟顯然已經不太現實，最好的辦法是讓姚超把要帶的東西準備好他們直接在機場碰頭。
可薄彥放心不下小雲：“我把他一接回來就扔那不管，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小穎勸他：“雲寶那麽懂事會理解的，你不賺錢誰養他呀？再說了不是還有小姚嗎？”
跨國飛機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落地就是高強度的工作，根本沒有喘口氣的時間，要是今天晚上再不休息會兒，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薄彥還是有些猶豫。
小穎道：“現在開車回去少說也得一個多小時，你跟我都累一天了，神經疲憊，要是一個不註意路上出事怎麽辦？”
話糙理不糙，重要的是薄彥父母就是車禍過世的，他其實有點陰影，聽了這話不得不妥協：“那好吧。”
...
中午十二點落地希思羅機場，十一月的倫敦，天空大多時候都霧蒙蒙。
念大學的時候柯淩舟曾想選帝國理工，但是薄彥不願意，他不喜歡美食荒漠也不喜歡多雨的天氣，為此還惹少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薄彥覺得委屈，心想你要念你念就好了啊，又沒人攔著你，就非得綁在一塊兒嗎？
但柯淩舟的腦海裏顯然從沒出現過他們會分隔兩地上學的可能，最後勉為其難退了一步，陪薄彥去了加州。
除了有柯淩舟寸步不離看著之外在加州那兩年的大學生活還是過得挺多姿多彩的，只可惜還沒畢業就死了，畢業證都沒拿到。
媽的，這麽一想，真他媽虧。
在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雖然不怎麽舒服，但好歹補了點狀態。
到酒店的時候發現談星鷺給他打過幾個電話，看他沒接，發消息讓落地了回個電話。
除此之外就是姚超發來的小雲日常匯報，小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白天其實沒什麽好操心的，薄彥主要擔心他晚上一個人害怕，特意問了下姚超能不能留下陪他。
但姚超顯得有些為難：“哥，不是我不樂意，我媽這兩天在醫院動了手術，我得去陪床。”
“……”
薄彥低頭看著手邊花瓶裏的香檳玫瑰，淡淡道：“好的，沒事，辛苦你了，祝阿姨早日康覆。”
談星鷺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薄彥按下接聽鍵，聽到那邊聲音有些嘈雜，少年人陽光清冽的嗓音突破那些雜音傳入耳膜：“我估算著時間就知道你應該到了，現在在哪？機場還是酒店？”
“到酒店了，有什麽事嗎？”
談星鷺好像有點不太高興：“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薄彥趕緊道，“不是這個意思。”
以前覺得他說話暧昧單純只是營業開玩笑，可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之後就有些變味兒了。
薄彥心裏微妙，但不知道為什麽，不想戳破：“你不忙嗎？我馬上休息一會兒就要去準備拍攝了。”
談星鷺好像更不高興了：“懂了啊，意思讓我趕緊掛電話，沒事別煩你。”
“真不是……”
談星鷺笑了一聲：“好啦，知道你連軸轉很累，不逗你了，好好休息吧，我就是例行關心一下我老婆。”
最後兩個字尾音上揚，無端帶了點狎昵的意味。
薄彥不知道說什麽，楞楞地回“嗯”，掛了電話之後捏著手機傻站著開始發呆。
他倆這相處模式。
有點不對勁吧……？
“堯哥！出大事了！！！”
小穎突然從外邊風風火火沖進來“啪”的一下把手機屏幕懟他臉上！要不是躲得快鼻梁都差點被她砸斷。
薄彥滿臉震驚：“幹啥你，出什麽事了？”
屏幕上赫然是前天晚上他跟談星鷺在小區樓下接吻的照片，圖片上他抱著小孩脖子微仰，談星鷺一手攬過他後頸，倆人唇瓣相貼，姿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這照片剛一曝出來評論已經瘋漲幾千條了，哥！你們不是在演戲嗎！”
網友們都已經炸鍋討論瘋了：
【什麽情況啊？這是劇照花絮嗎？新物料？】
【前幾天就已經殺青了，而且誰他媽拍戲到演員家門口取景啊，小演員的體型也對不上，操，是真談了！】
【冷知識發照片的賬號是圈內著名狗仔x哥，這哥們戰績全綠就從沒爆過假料，真的談了家人們......】
【季堯迦是真的牛，拍一部戲收割一個，前有夏仰後有談星鷺，愛情殺手是吧。】
【夏仰要偷偷emo了。】
【憑什麽後來者居上......】
【@夏仰哥他好有手段，他上位成功了嗚嗚嗚。】
本來就遲早要對外營業的，提前被曝出來雖然打亂了計劃，但也算不上什麽麻煩事，黎姐那邊自然會安排公關部下場。
薄彥只是有點納悶：“什麽時候被拍的我都沒發現，看來那小區的安保也不怎麽樣。”
小穎震驚的重點在於他們倆居然私底下也偷偷接吻：“不是，哥，你們是打算假戲真做嗎？”
手裏還抱個孩子，也太像一家三口了吧！
老實說，薄彥也一頭霧水，他頓了頓：“呃，我也不知道。”
他忙著拍廣告，黎嬈那邊收到消息之後緊急聯系談星鷺的經紀人商討公關對策，最後一致決定既然被拍到了索性大大方方公開，藏著掖著反而降低公眾好感度。
談星鷺的意思是幹脆直接po結婚證，但黎姐覺得不妥。自家藝人這一年戀情爭議太多，夏仰和柯淩舟的熱度還沒過去，轉頭就跟其他人結婚，容易讓人覺得他之前是在耍兩位男嘉賓玩，對他風評不好。
現在網上已經開始有人在嘲季堯迦娛圈海王了。
“接吻門”發酵一天，熱度不減，熱搜都還是花錢才撤下去的。
薄彥早上起床開始第二天的拍攝，中途休息的時候打了個視頻回去關心家裏的小孩，國內正是晚飯的點兒，偌大的房間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只有小雲一個人在乖乖地吃飯。
薄彥問：“姚超哥哥呢？”
“他給我買好晚飯就走啦，好像有事情。”小雲看起來有點孤獨，八歲的小孩子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裏是會害怕的，還好有小狗陪著。
小雲抱著季興國：“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薄彥哄他，“最遲後天一定回家。”
小雲咳嗽了兩聲，薄彥見狀皺眉道：“你感冒了嗎？”
最近國內降溫很快，小孩子不註意就是容易感冒生病，薄彥憂心地說：“明天讓姚超哥哥帶你去醫院看看。”
小雲撇撇嘴：“我不想去醫院。”
沒幾個小孩喜歡去醫院，薄彥自己小時候見了穿白大褂的也狂哭，小雲看樣子也就是有點小感冒，所以薄彥也沒堅持：“那好吧，那我明天讓姚超哥哥給你買點藥，你多穿點衣服，之前我給你買的棉襖穿上，知道了嗎？”
有了孩子之後才知道什麽叫“牽掛”，薄彥看著屏幕上小孩消瘦的小臉心裏發軟，恨不得現在就直接飛回去。
小雲聽話地點頭。
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的，比如新學校喜不喜歡呀，和同學們相處得好不好呀，可場務過來喊他：“季老師，準備開拍了。”
千言萬語就只能化成一句“我很快就回來了，晚安寶貝。”
化妝師上來幫他整理妝發，小穎在一旁羨慕：“我爸還親生的呢，小時候對我沒你對小雲一半關心。”
薄彥在補唇彩，不能說話，移過眼珠看她。
小穎接著念叨：“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喪偶式育兒，從小就我媽一個人帶我，說句難聽的，我到現在都覺著跟我爸不熟。”
“那至少還有媽媽吧？”化妝師笑了笑，“我連媽媽都不管呢，從小都得靠自己。”
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薄彥靜靜聽著，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想起了柯淩舟。
他其實知道柯奉生為什麽瘋狂工作，失去摯愛的苦痛無法消弭，就只能藉由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
卻沒想過這樣對兒子有多不公平。
所以柯淩舟也學他學得很像，冷漠、自私，只在乎自己。
隨隨便便傷害著身邊的人。
…
談星鷺打電話來問他官宣微博配什麽文案好，薄彥說都可以，你喜歡就行，我沒有意見。
談星鷺嘟嘟囔囔：“其實我還是想直接放結婚證，這樣誰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他現在說這種話薄彥都不知道怎麽接，只能嗯嗯啊啊的敷衍過去，沒有戀愛談的時候狂想談戀愛，上完戀綜之後又覺得這玩意兒看看別人談得了，暫時有點不想碰......
三天兩夜的廣告拍攝終於結束了，導演對成果很滿意，臨走前跟薄彥擁抱，說希望下次有機會還能合作。
薄彥歸心似箭，婉拒了導演吃飯的邀請，和小穎一起去街上給小雲挑了些禮物。
小穎屬實敬業，兩顆眼珠子恨不得24小時粘手機上，不錯過一絲一毫網上關於自家藝人的討論。
“請將這些禮物包裝得漂亮一些，謝謝。”
“哥！”
小穎突然猛地攥住他胳膊，薄彥扭頭：“又怎麽了呀，天天一驚一乍的？”
小穎把手機遞給他看。
微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幾個賬號分享了那天薄彥辦收養手續的照片，雖然隔得遠，看起來很模糊，但拍到了小雲的側臉。
之前錄制《神秘戀人》去福利院那一期小雲是出過鏡的，所以很快許多網友就認了出來。
【看這個背景像是在民政局，應該是去辦領養手續，我記得是需要領養人夫妻和被領養人一起露面。】
【照樓上的意思是說他倆其實都已經領證了？真牛啊，《神秘戀人》結束也才三個月吧？這算不算無縫銜接閃婚？】
【[圖片].jpg，但是我前幾天才在環球影城碰見柯淩舟帶這小孩一起玩啊，當時以為他倆和好了，看到接吻照曝光的時候還覺得好奇怪......】
【太草了，柯少不會是被當備胎了吧。】
【敬請收看年末收官大戲——《燃冬》】
【媽的你們都別說了，我們家夏仰才是最慘的好嗎，連個備胎都算不上。】
小穎手機突然響了，是黎嬈的電話，薄彥接過身後胖老板包裝好遞來的禮物盒，表情有些凝重。
小穎一邊跟黎姐說話一邊時不時瞟一眼薄彥：“堯哥他就在我身邊呢，我把電話給他。”
其實一開始薄彥要跟談星鷺搞這個合約婚姻黎嬈就不同意，半年內連換三個緋聞對象，天天因為戀情那點事掛上熱搜，又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很容易敗掉路人粉的好感。
要不是看小孩身世實在可憐薄彥又實在堅持，她絕對不會鋌而走險。
“季堯迦，柯淩舟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沒跟他斷清楚嗎？你想被網友罵死是不是？”
柯淩舟帶小雲去環球影城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自從上次後臺休息室一別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
薄彥捏了捏眉心：“我發誓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並且保證絕不會有下次了。”
“黎姐，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小雲的隱私，你能想辦法把關於他的熱搜壓下來嗎？”
黎姐要被他氣死：“想辦法想辦法，什麽都指著我來想辦法，你們這些藝人做蠢事之前就不能先過過腦子？！”
但話是這麽說，還是得幫他擦屁股，黎姐發洩了一會兒冷靜下來，讓薄彥早點回國，到時候跟談星鷺那邊碰頭一起商量下對策。
薄彥應了，將手機還給小穎後想了想，又給姚超發了條消息。
“這兩天就別送小雲去上學了。”他怕有無良媒體找不到當事人就去學校堵孩子，“等我回來再說。”
網友也他媽是閑得慌，從候機到起飛那半個小時，網上居然又扒出了許多關於小雲的身世。
當初小雲一家三口夜晚散步被流竄殺人犯搶劫割喉的案子還曾經上了熱點新聞。庭審時法官曾問犯人為什麽拿到了錢還要害命，他笑嘻嘻地說因為那女人是我姘頭，我看不慣。
雖然後來證實了那個人殺人犯不過胡言亂語，小雲一家在案發之前跟他根本毫無交集，但造謠容易辟謠難，依舊有很多人只記得殺人犯的鬼話。
社會案件比明星戀情的影響力更大，薄彥在飛機上那十幾個小時足夠小雲再次成為家家戶戶新的飯後談資。
“聽說是因為他媽媽出軌，他爸媽才被殺掉的誒。”
大課間，幾個小孩子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單純的小臉上表情很是誇張：“我媽媽告訴我的，她說網上都這麽說！”
“我看到網上的照片啦，喉嚨都被割掉了，好可怕……”
“他親戚都不要他，把他扔去福利院了，好像因為他身上濺滿了爸爸媽媽的血。他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殺人呀……”
課桌前一直安安靜靜寫字的小男孩突然站起來，稚嫩的臉蛋上有種不符合年紀的冷漠。
“我媽媽沒有出軌，我也不會成為殺人犯。”
他說著說著突然彎下身子咳嗽了幾聲，小孩子們驚慌失措避開，好像怕沾到什麽惡心又可怕的東西。
小雲眼裏劃過一絲受傷。
放學了，今天姚超沒有來接，等了很久才等來一個不認識的叔叔，說是姚超的朋友。
“他媽在醫院又不好了，沒有空過來，讓我送你回去。”
車子駛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正好碰上肯德基的外送員，那個人說：“正好，你的晚飯也來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自己家住幾棟幾樓總知道吧？”
小雲其實不想吃肯德基，他什麽都不想吃，他覺得很難受，腦子燙燙的。
但那個人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所以他沒敢說，福利院的小孩最會察言觀色。
薄彥走了四天了，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小狗陪他，平常到家都是自己吃完飯然後寫老師布置的作業，但今天好不舒服。
小雲窩在沙發上，覺得冷，發出難受的哼哼聲。季興國好像感受到小主人不好，跳上來焦急地用舌頭舔他臉頰。
小雲迷迷糊糊地想：“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平時白裏透紅的臉蛋燒得滾燙，嘴唇卻發白，躺著躺著開始覺得呼吸不暢，小孩鼻翼翕動著，大口大口喘氣，但沒喘幾下就開始瘋了一樣咳嗽。
季興國急得一直叫。
柯淩舟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開會。
小孩一直都習慣打視頻，好像看到臉才會有安全感，柯淩舟接通之後看到他嘴唇青白，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眉頭擰了起來：“你發燒了？”
他知道薄彥這兩天在倫敦，所以立即拿起外套起身：“再撐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薄彥一下飛機就被勒令立即趕回公司開會，等把事情暫時處理好的時候天都已經黑盡了。
他晚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往家裏趕，可家裏漆黑一片，除卻一條狗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都這個點兒，小雲怎麽可能不在家？？？
薄彥右眼皮無來由地跳了一下，他心裏發慌，給姚超打電話，姚超也懵了：“我讓我朋友把他送回家了啊。”
薄彥很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候：“我不是說這兩天他不上學就呆在家裏嗎？！”
姚超聲音一下子慌亂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堯哥我這兩天，我媽情況實在是太差了我沒顧得上看消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了小雲不是有兒童手表嗎？給他打電話試試？”
薄彥直接掛了，心急如焚地撥通小雲號碼，響了很久才接通，傳出來的聲音卻是柯淩舟的。
“怎麽是你啊？！”
因為環球影城那件事，薄彥第一反應就是生氣，語氣十分暴躁。
但柯淩舟說：“他發燒了，給我打電話，現在在醫院。”
“……”
薄彥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哪個醫院？”
“我表叔那家醫院，你知道在哪。”
薄彥喉結上下滾動，覺得愧疚，又覺得心疼，一邊出門一邊問：“他情況怎麽樣？”
柯淩舟沈默了一會兒：“不太好，醫生說是肺炎。彥彥，你趕緊過來吧。”
天氣冷了，病毒席卷，很多孩子中招，兒科人滿為患。
小雲被專門安置在其他科室的VIP病房裏，薄彥從醫護通道趕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柯淩舟在冷靜地跟醫生說著什麽。
挺奇怪的，開車過來所有的焦急憂心煎熬都在看到那道熟悉人影時被莫名撫平，從小到大，只要少爺在那裏，就好像什麽也不用再擔心。
柯淩舟回過頭來看到他，拍廣告的妝造都還沒來得及卸，但臉上已經有些脫妝了，一眼望上去很疲憊。
心臟好像泡進了黃連，柯淩舟喉嚨發堵：“你離開我，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
薄彥目光落到醫生臉上：“廖主任，嚴重嗎？”
“換季降溫，病毒流行，很多小孩都感染支原體肺炎，小雲癥狀算輕微的，不嚴重，輸兩天液就好了。”
薄彥心裏大石落了地：“謝謝主任。”
小雲睡著了，窩在被子裏小小的一團，薄彥側過頭從門口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柯淩舟心疼他，又忍不住生氣，眉頭緊擰：“談星鷺呢？你不是跟他結婚了嗎？這種時候人呢？死了？”
薄彥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謝謝。”
“……”
柯淩舟依舊皺著眉：“不用跟我道謝。”他其實很想抱他，可知道薄彥不會允許，於是只能克制地說，“回去休息吧，護士會照顧好小雲。”
薄彥說：“我留在這兒。”
柯淩舟就壓抑不住了：“你有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用得著這麽玩命賺錢嗎？！”
“原來那些股份還是你的，隨時可以轉到你現在的名下，算我求你了，多在乎一下自己的身體，別他媽把自己行程弄得跟個特種兵一樣了好嗎？”
薄彥不鹹不淡地瞥他：“你怎麽知道我的行程？”
姚超姍姍來遲，太冬天急得滿頭是汗，見了面先瘋狂給薄彥鞠躬道歉，薄彥看到他淩亂的頭發和眼底的血絲，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他是單親家庭，又是獨生子，母親一生病住院的確分身乏術。
談星鷺也來了，只是墨鏡圍巾口罩捂得嚴嚴實實，薄彥一開始都沒註意到他，直到開口才認出來。
“沒事了吧？我打你電話不接，就問了小穎，才知道小雲生病了。”他似乎有些埋怨，“為什麽不告訴我？”
這種略帶抱怨的語氣聽起來實在親昵，更遑論談星鷺還要去拉薄彥的手，柯淩舟直接伸手拽開他的胳膊，語氣不善：“你誰？”
談星鷺回頭，取下墨鏡口罩露出微笑：“柯總啊，久仰大名，我是談星鷺，你應該知道吧，堯迦的老公。”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露出一些覆雜的帶著挑釁的碎光，柯淩舟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目光瞬間陰冷得像毒蛇。
就是這個傻逼不知道用什麽辦法騙薄彥跟他結了婚，柯淩舟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餡，冷冷道：“這兒沒你的事，滾。”
談星鷺保持微笑，但氣死人不償命：“柯總這麽說話不太好吧？我和堯迦是合法婚姻，法律上來說，小雲是我的兒子，怎麽能說沒我的事呢？”
柯淩舟就笑了，冷嗤中透著嘲諷：“他家裏根本就沒有你的任何東西，假結婚為了收養路雲而已。”
“這家醫院在柯氏集團旗下。”柯淩舟目光自上而下，好像在看一條狗，“我讓你滾，你最好乖乖地滾，否則我會讓人把你扔到大街上，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這個大、明、星。”
話裏透出濃濃的威脅意味，可談星鷺絲毫不懼，連笑容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分毫，他笑吟吟地說：“把我扔到大街上然後呢？然後所有人都知道柯總你是個嫉妒原配惱羞成怒的小三啦。”
“咚”一聲巨響，□□狠狠撞上堅硬的醫院墻壁，柯淩舟拽著談星鷺的衣領臉色鐵青：“你他媽再敢多說一個字，別怪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姚超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見過這陣仗，被嚇得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薄彥背後冒出了冷汗，大一那年在加州他曾經被一個白人堵在酒吧調戲，柯淩舟直接拿槍把森*晚*整*理那人手給轟得血肉模糊，如果觸及到他的底線，這世上沒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談星鷺是真的不怕死。
“別吵了。”他深吸一口氣握住柯淩舟的手腕，試圖安撫他，“小雲還在睡覺，別吵。”
他轉頭看向談星鷺：“謝謝你今晚特意趕過來，但你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先走吧。”
談星鷺絲毫不覺後怕，理了理自己被抓皺的衣襟，還想說什麽：“堯迦......”
薄彥直接打斷他：“我累了，你快回去。”他眼神示意姚超，“你也是，回去照顧你媽媽。”
姚超倒也聰明，立馬拉著談星鷺往外走：“鷺哥走吧我送你回去。”
談星鷺被拖得煩躁，用力甩開了姚超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討厭柯淩舟，掃過他時目光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故意挑釁一樣地對薄彥說：“有什麽事給我電話，我是你老公，不用客氣。”
老公兩個字咬得很重，要不是薄彥死死按住柯淩舟的手，談星鷺今天必得挨一頓狠揍。
薄彥皺了眉，他其實覺得有些反常，倆人今天不過第一次見面，柯淩舟也就算了，談星鷺哪來的這麽大敵意啊？
楊助帶人走特殊通道，免得被外面追過來的媒體圍追堵截。薄彥看了眼臉色陰沈得能擰出水來的柯淩舟，怕他找談星鷺麻煩，只能說：“你既然知道我跟他是協議結婚，就別和他一般見識。”
病床上的小人嚶嚀了一聲，小雲好像醒了，柯淩舟跟著薄彥走進病房，盯著他發絲柔順的後腦勺，急切地問：“那你什麽時候跟他離婚？”
薄彥覺得頭很疼，他太疲憊了，疲憊得煩躁，沒心情再應付他，所以說話直白得近乎尖銳：“二婚也輪不到你，可以走了嗎？”
面對小雲語氣又溫柔下來：“寶寶，還難受嗎？”
輸了液，燒已經退了，薄彥拿手貼了貼小孩的額頭，小雲眼睛半睜不睜的，嘴唇都起了皮，沙啞地喊：“哥哥。”
“嗯，我在這兒呢。”他拿過一旁的藥片，倒了杯溫水，一只手抱起小雲，小聲地哄，“把藥吃了，藥吃了，明天就好了。”
柯淩舟是什麽時候走的，薄彥不知道，他完全分不出任何精力來在乎小雲以外的其他人，甚至連什麽時候睡著的都記不清。
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雨，護士六點半過來量體溫的時候，薄彥聽到大雨敲擊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他從又硬又窄的陪護床上坐起來，輕聲問：“怎麽樣？”
護士笑了笑：“沒有反覆發熱，狀態穩定下來了。”
薄彥道：“太好了，謝謝。”
昨天他跟談星鷺先後到醫院的模糊照片早就引起過了一波討論的熱潮，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周圍都依舊有媒體蹲守。
小雲的班主任昨夜給他打了電話，說因為網上的事，小雲還跟同學們起了沖突。
那張接吻照爆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對小雲影響這麽大。薄彥又聯系了黎姐，問她怎麽才能快速把事情壓下去。
黎姐在電話那頭也好像老了十歲：“社會新聞我們拿什麽去壓？這已經不僅僅是你跟談星鷺戀情的事這麽簡單了。”
只能趕緊承認他和談星鷺閃婚，發表聲明呼籲大眾高擡貴手，保護孩子隱私，不要給孩子造成二次傷害。
然後祈禱大眾註意力快些從小雲身上移開吧。
廖主任過來查房的時候說小雲恢覆得很好，再觀察一下，如果各項指標都正常的話明天就能出院了。
原本好不容易活潑了回來，經歷這麽一遭又變得有些沈默寡言，薄彥覺得自責，如果當初再小心一些不被狗仔拍到，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
都是他的錯。
小孩一整天都懨懨的，小小一團身子縮在被窩裏，吃東西就吃貓那麽點。
薄彥去二樓甜點鋪給他買了些小蛋糕，想哄他開心。回去的時候卻看到有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反剪雙手狠狠壓在墻上。
柯淩舟站在身後冷眼旁觀。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指使的，薄彥遲疑地上前去：“你在幹什麽？放開他。”
保鏢無動於衷。
薄彥扭過頭：“柯淩舟。”
柯淩舟目光冰冷，開口道：“放手。”
保鏢一松，矮個男人立馬滑到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不遠處的地板上擺著一個砸壞的手機，這男人顯然是個狗仔，不知道怎麽居然被他混了進來。
柯淩舟語氣毫無感情：“滾。”
男人撿起手機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想趁你不在偷偷采訪小雲，被我撞見了。”柯淩舟眉眼露出厭惡，“蒼蠅一樣陰魂不散。”
不曝光明星孩子這條圈內規矩只適用於那些星二代，像小雲這種原本就在網絡媒體露過臉的又另當別論。
薄彥越過柯淩舟推開病房門看小雲，小孩剛剛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直盯著門這邊，大眼睛黑白分明。
父母被歹徒殺死之後警察上門過好幾次，他不想回憶不想覆述，所以就把自己變成了啞巴。
薄彥擠出個笑容，故意說：“寶寶，你在等我嗎？”
“我給你買了蛋糕，要不要嘗一嘗？”
小雲不說話。
薄彥心裏咯噔一下，呼吸漏了一拍：“剛剛那個人他只是，只是走錯病房了。”
“不是來問你爸爸媽媽的事。”
聲音放得小心翼翼，薄彥捏了捏他沒什麽肉的胳膊，開始害怕：“小雲？”
小雲只低頭盯著蛋糕。
柯淩舟從身後握住他的手：“讓他休息一會兒吧，他可能只是累了。”
薄彥擡頭，眼裏流露出一些不知所措。
將近兩年的時間，讓小雲淡忘了當初的恐懼，可最近接二連三的刺激，又讓他有些回到當初的狀態。
薄彥被柯淩舟帶出房間，靠著墻壁無力地垂下頭：“怎麽會這樣？”
他這兩天光顧著小雲，自己一點也沒休息好，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聲音都有些啞，重覆地喃喃著：“怎麽會這樣？”
柯淩舟知道他自責，摟著他的後頸，將他整個人圈進懷裏，一下一下輕拍後背：“沒事的，沒事的，不是你的錯。”
“讓謝驕他爸出面，事態能控制住，小雲過兩天就好了，你相信我。”
鼻端傳來好聞的香味。哪怕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擁抱過，他身上的味道依舊那麽熟悉。
熟悉得令人安心。
薄彥說不清是忘了推開他，還是這一刻實在脆弱，根本不想推開。
他微微擡頭，睫毛在柯淩舟頸側劃過，低聲道：“對，謝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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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薄彥前面的藝人是最近紅得很快的樂界新星, 硬生生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對方有圈內大佬力捧，沒人敢開罪，就只能委屈薄彥晾在一旁陪著幹等。
已經快晚上七點了, 再這樣下去淩晨都未必能收工回家, 小穎雙手叉腰火冒三丈：“這也太欺負人吧！”
姚超發了幾張小雲吃完晚飯乖乖寫作業的照片，薄彥挨個點開看了看，安撫小穎：“沒事, 大家不都在等嗎？”
又過了十分鐘, 那名歌手才姍姍來遲, 郝凱峯身後跟著三四個鞍前馬後的助理, 妝容精致的臉上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
他來了, 沒有跟主編打招呼, 反而先走到薄彥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因為我，讓堯迦你等了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呀。”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實則那股陰陽怪氣擋都擋不住，薄彥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地回了句：“沒關系。”
郝凱峯走後，小穎一臉不忿地湊過來問他：“堯哥，你倆認識？”
這人敵意太明顯了，看上去好像是故意針對他似的, 薄彥也納悶呢，但他對郝凱峯根本就沒印象，茫然地搖了搖頭。
第二天早上七點的飛機飛倫敦, 在那邊廣告大概要拍兩到三天。要是按照原先定好的流程，八九點也就收工了, 到家還能睡一覺養養精神，但郝凱峯耍這麽一通大牌，雜志拍攝和采訪徹底結束時已經過了午夜零點。
再開車回去一趟顯然已經不太現實，最好的辦法是讓姚超把要帶的東西準備好他們直接在機場碰頭。
可薄彥放心不下小雲：“我把他一接回來就扔那不管，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小穎勸他：“雲寶那麽懂事會理解的，你不賺錢誰養他呀？再說了不是還有小姚嗎？”
跨國飛機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落地就是高強度的工作，根本沒有喘口氣的時間，要是今天晚上再不休息會兒，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薄彥還是有些猶豫。
小穎道：“現在開車回去少說也得一個多小時，你跟我都累一天了，神經疲憊，要是一個不註意路上出事怎麽辦？”
話糙理不糙，重要的是薄彥父母就是車禍過世的，他其實有點陰影，聽了這話不得不妥協：“那好吧。”
...
中午十二點落地希思羅機場，十一月的倫敦，天空大多時候都霧蒙蒙。
念大學的時候柯淩舟曾想選帝國理工，但是薄彥不願意，他不喜歡美食荒漠也不喜歡多雨的天氣，為此還惹少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薄彥覺得委屈，心想你要念你念就好了啊，又沒人攔著你，就非得綁在一塊兒嗎？
但柯淩舟的腦海裏顯然從沒出現過他們會分隔兩地上學的可能，最後勉為其難退了一步，陪薄彥去了加州。
除了有柯淩舟寸步不離看著之外在加州那兩年的大學生活還是過得挺多姿多彩的，只可惜還沒畢業就死了，畢業證都沒拿到。
媽的，這麽一想，真他媽虧。
在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雖然不怎麽舒服，但好歹補了點狀態。
到酒店的時候發現談星鷺給他打過幾個電話，看他沒接，發消息讓落地了回個電話。
除此之外就是姚超發來的小雲日常匯報，小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白天其實沒什麽好操心的，薄彥主要擔心他晚上一個人害怕，特意問了下姚超能不能留下陪他。
但姚超顯得有些為難：“哥，不是我不樂意，我媽這兩天在醫院動了手術，我得去陪床。”
“……”
薄彥低頭看著手邊花瓶裏的香檳玫瑰，淡淡道：“好的，沒事，辛苦你了，祝阿姨早日康覆。”
談星鷺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薄彥按下接聽鍵，聽到那邊聲音有些嘈雜，少年人陽光清冽的嗓音突破那些雜音傳入耳膜：“我估算著時間就知道你應該到了，現在在哪？機場還是酒店？”
“到酒店了，有什麽事嗎？”
談星鷺好像有點不太高興：“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薄彥趕緊道，“不是這個意思。”
以前覺得他說話暧昧單純只是營業開玩笑，可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之後就有些變味兒了。
薄彥心裏微妙，但不知道為什麽，不想戳破：“你不忙嗎？我馬上休息一會兒就要去準備拍攝了。”
談星鷺好像更不高興了：“懂了啊，意思讓我趕緊掛電話，沒事別煩你。”
“真不是……”
談星鷺笑了一聲：“好啦，知道你連軸轉很累，不逗你了，好好休息吧，我就是例行關心一下我老婆。”
最後兩個字尾音上揚，無端帶了點狎昵的意味。
薄彥不知道說什麽，楞楞地回“嗯”，掛了電話之後捏著手機傻站著開始發呆。
他倆這相處模式。
有點不對勁吧……？
“堯哥！出大事了！！！”
小穎突然從外邊風風火火沖進來“啪”的一下把手機屏幕懟他臉上！要不是躲得快鼻梁都差點被她砸斷。
薄彥滿臉震驚：“幹啥你，出什麽事了？”
屏幕上赫然是前天晚上他跟談星鷺在小區樓下接吻的照片，圖片上他抱著小孩脖子微仰，談星鷺一手攬過他後頸，倆人唇瓣相貼，姿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這照片剛一曝出來評論已經瘋漲幾千條了，哥！你們不是在演戲嗎！”
網友們都已經炸鍋討論瘋了：
【什麽情況啊？這是劇照花絮嗎？新物料？】
【前幾天就已經殺青了，而且誰他媽拍戲到演員家門口取景啊，小演員的體型也對不上，操，是真談了！】
【冷知識發照片的賬號是圈內著名狗仔x哥，這哥們戰績全綠就從沒爆過假料，真的談了家人們......】
【季堯迦是真的牛，拍一部戲收割一個，前有夏仰後有談星鷺，愛情殺手是吧。】
【夏仰要偷偷emo了。】
【憑什麽後來者居上......】
【@夏仰哥他好有手段，他上位成功了嗚嗚嗚。】
本來就遲早要對外營業的，提前被曝出來雖然打亂了計劃，但也算不上什麽麻煩事，黎姐那邊自然會安排公關部下場。
薄彥只是有點納悶：“什麽時候被拍的我都沒發現，看來那小區的安保也不怎麽樣。”
小穎震驚的重點在於他們倆居然私底下也偷偷接吻：“不是，哥，你們是打算假戲真做嗎？”
手裏還抱個孩子，也太像一家三口了吧！
老實說，薄彥也一頭霧水，他頓了頓：“呃，我也不知道。”
他忙著拍廣告，黎嬈那邊收到消息之後緊急聯系談星鷺的經紀人商討公關對策，最後一致決定既然被拍到了索性大大方方公開，藏著掖著反而降低公眾好感度。
談星鷺的意思是幹脆直接po結婚證，但黎姐覺得不妥。自家藝人這一年戀情爭議太多，夏仰和柯淩舟的熱度還沒過去，轉頭就跟其他人結婚，容易讓人覺得他之前是在耍兩位男嘉賓玩，對他風評不好。
現在網上已經開始有人在嘲季堯迦娛圈海王了。
“接吻門”發酵一天，熱度不減，熱搜都還是花錢才撤下去的。
薄彥早上起床開始第二天的拍攝，中途休息的時候打了個視頻回去關心家裏的小孩，國內正是晚飯的點兒，偌大的房間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只有小雲一個人在乖乖地吃飯。
薄彥問：“姚超哥哥呢？”
“他給我買好晚飯就走啦，好像有事情。”小雲看起來有點孤獨，八歲的小孩子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裏是會害怕的，還好有小狗陪著。
小雲抱著季興國：“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薄彥哄他，“最遲後天一定回家。”
小雲咳嗽了兩聲，薄彥見狀皺眉道：“你感冒了嗎？”
最近國內降溫很快，小孩子不註意就是容易感冒生病，薄彥憂心地說：“明天讓姚超哥哥帶你去醫院看看。”
小雲撇撇嘴：“我不想去醫院。”
沒幾個小孩喜歡去醫院，薄彥自己小時候見了穿白大褂的也狂哭，小雲看樣子也就是有點小感冒，所以薄彥也沒堅持：“那好吧，那我明天讓姚超哥哥給你買點藥，你多穿點衣服，之前我給你買的棉襖穿上，知道了嗎？”
有了孩子之後才知道什麽叫“牽掛”，薄彥看著屏幕上小孩消瘦的小臉心裏發軟，恨不得現在就直接飛回去。
小雲聽話地點頭。
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的，比如新學校喜不喜歡呀，和同學們相處得好不好呀，可場務過來喊他：“季老師，準備開拍了。”
千言萬語就只能化成一句“我很快就回來了，晚安寶貝。”
化妝師上來幫他整理妝發，小穎在一旁羨慕：“我爸還親生的呢，小時候對我沒你對小雲一半關心。”
薄彥在補唇彩，不能說話，移過眼珠看她。
小穎接著念叨：“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喪偶式育兒，從小就我媽一個人帶我，說句難聽的，我到現在都覺著跟我爸不熟。”
“那至少還有媽媽吧？”化妝師笑了笑，“我連媽媽都不管呢，從小都得靠自己。”
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薄彥靜靜聽著，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想起了柯淩舟。
他其實知道柯奉生為什麽瘋狂工作，失去摯愛的苦痛無法消弭，就只能藉由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
卻沒想過這樣對兒子有多不公平。
所以柯淩舟也學他學得很像，冷漠、自私，只在乎自己。
隨隨便便傷害著身邊的人。
…
談星鷺打電話來問他官宣微博配什麽文案好，薄彥說都可以，你喜歡就行，我沒有意見。
談星鷺嘟嘟囔囔：“其實我還是想直接放結婚證，這樣誰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他現在說這種話薄彥都不知道怎麽接，只能嗯嗯啊啊的敷衍過去，沒有戀愛談的時候狂想談戀愛，上完戀綜之後又覺得這玩意兒看看別人談得了，暫時有點不想碰......
三天兩夜的廣告拍攝終於結束了，導演對成果很滿意，臨走前跟薄彥擁抱，說希望下次有機會還能合作。
薄彥歸心似箭，婉拒了導演吃飯的邀請，和小穎一起去街上給小雲挑了些禮物。
小穎屬實敬業，兩顆眼珠子恨不得24小時粘手機上，不錯過一絲一毫網上關於自家藝人的討論。
“請將這些禮物包裝得漂亮一些，謝謝。”
“哥！”
小穎突然猛地攥住他胳膊，薄彥扭頭：“又怎麽了呀，天天一驚一乍的？”
小穎把手機遞給他看。
微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幾個賬號分享了那天薄彥辦收養手續的照片，雖然隔得遠，看起來很模糊，但拍到了小雲的側臉。
之前錄制《神秘戀人》去福利院那一期小雲是出過鏡的，所以很快許多網友就認了出來。
【看這個背景像是在民政局，應該是去辦領養手續，我記得是需要領養人夫妻和被領養人一起露面。】
【照樓上的意思是說他倆其實都已經領證了？真牛啊，《神秘戀人》結束也才三個月吧？這算不算無縫銜接閃婚？】
【[圖片].jpg，但是我前幾天才在環球影城碰見柯淩舟帶這小孩一起玩啊，當時以為他倆和好了，看到接吻照曝光的時候還覺得好奇怪......】
【太草了，柯少不會是被當備胎了吧。】
【敬請收看年末收官大戲——《燃冬》】
【媽的你們都別說了，我們家夏仰才是最慘的好嗎，連個備胎都算不上。】
小穎手機突然響了，是黎嬈的電話，薄彥接過身後胖老板包裝好遞來的禮物盒，表情有些凝重。
小穎一邊跟黎姐說話一邊時不時瞟一眼薄彥：“堯哥他就在我身邊呢，我把電話給他。”
其實一開始薄彥要跟談星鷺搞這個合約婚姻黎嬈就不同意，半年內連換三個緋聞對象，天天因為戀情那點事掛上熱搜，又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很容易敗掉路人粉的好感。
要不是看小孩身世實在可憐薄彥又實在堅持，她絕對不會鋌而走險。
“季堯迦，柯淩舟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沒跟他斷清楚嗎？你想被網友罵死是不是？”
柯淩舟帶小雲去環球影城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情，自從上次後臺休息室一別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
薄彥捏了捏眉心：“我發誓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並且保證絕不會有下次了。”
“黎姐，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小雲的隱私，你能想辦法把關於他的熱搜壓下來嗎？”
黎姐要被他氣死：“想辦法想辦法，什麽都指著我來想辦法，你們這些藝人做蠢事之前就不能先過過腦子？！”
但話是這麽說，還是得幫他擦屁股，黎姐發洩了一會兒冷靜下來，讓薄彥早點回國，到時候跟談星鷺那邊碰頭一起商量下對策。
薄彥應了，將手機還給小穎後想了想，又給姚超發了條消息。
“這兩天就別送小雲去上學了。”他怕有無良媒體找不到當事人就去學校堵孩子，“等我回來再說。”
網友也他媽是閑得慌，從候機到起飛那半個小時，網上居然又扒出了許多關於小雲的身世。
當初小雲一家三口夜晚散步被流竄殺人犯搶劫割喉的案子還曾經上了熱點新聞。庭審時法官曾問犯人為什麽拿到了錢還要害命，他笑嘻嘻地說因為那女人是我姘頭，我看不慣。
雖然後來證實了那個人殺人犯不過胡言亂語，小雲一家在案發之前跟他根本毫無交集，但造謠容易辟謠難，依舊有很多人只記得殺人犯的鬼話。
社會案件比明星戀情的影響力更大，薄彥在飛機上那十幾個小時足夠小雲再次成為家家戶戶新的飯後談資。
“聽說是因為他媽媽出軌，他爸媽才被殺掉的誒。”
大課間，幾個小孩子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單純的小臉上表情很是誇張：“我媽媽告訴我的，她說網上都這麽說！”
“我看到網上的照片啦，喉嚨都被割掉了，好可怕……”
“他親戚都不要他，把他扔去福利院了，好像因為他身上濺滿了爸爸媽媽的血。他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殺人呀……”
課桌前一直安安靜靜寫字的小男孩突然站起來，稚嫩的臉蛋上有種不符合年紀的冷漠。
“我媽媽沒有出軌，我也不會成為殺人犯。”
他說著說著突然彎下身子咳嗽了幾聲，小孩子們驚慌失措避開，好像怕沾到什麽惡心又可怕的東西。
小雲眼裏劃過一絲受傷。
放學了，今天姚超沒有來接，等了很久才等來一個不認識的叔叔，說是姚超的朋友。
“他媽在醫院又不好了，沒有空過來，讓我送你回去。”
車子駛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正好碰上肯德基的外送員，那個人說：“正好，你的晚飯也來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自己家住幾棟幾樓總知道吧？”
小雲其實不想吃肯德基，他什麽都不想吃，他覺得很難受，腦子燙燙的。
但那個人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所以他沒敢說，福利院的小孩最會察言觀色。
薄彥走了四天了，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小狗陪他，平常到家都是自己吃完飯然後寫老師布置的作業，但今天好不舒服。
小雲窩在沙發上，覺得冷，發出難受的哼哼聲。季興國好像感受到小主人不好，跳上來焦急地用舌頭舔他臉頰。
小雲迷迷糊糊地想：“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平時白裏透紅的臉蛋燒得滾燙，嘴唇卻發白，躺著躺著開始覺得呼吸不暢，小孩鼻翼翕動著，大口大口喘氣，但沒喘幾下就開始瘋了一樣咳嗽。
季興國急得一直叫。
柯淩舟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開會。
小孩一直都習慣打視頻，好像看到臉才會有安全感，柯淩舟接通之後看到他嘴唇青白，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眉頭擰了起來：“你發燒了？”
他知道薄彥這兩天在倫敦，所以立即拿起外套起身：“再撐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薄彥一下飛機就被勒令立即趕回公司開會，等把事情暫時處理好的時候天都已經黑盡了。
他晚飯都顧不上吃，直接往家裏趕，可家裏漆黑一片，除卻一條狗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都這個點兒，小雲怎麽可能不在家？？？
薄彥右眼皮無來由地跳了一下，他心裏發慌，給姚超打電話，姚超也懵了：“我讓我朋友把他送回家了啊。”
薄彥很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候：“我不是說這兩天他不上學就呆在家裏嗎？！”
姚超聲音一下子慌亂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堯哥我這兩天，我媽情況實在是太差了我沒顧得上看消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了小雲不是有兒童手表嗎？給他打電話試試？”
薄彥直接掛了，心急如焚地撥通小雲號碼，響了很久才接通，傳出來的聲音卻是柯淩舟的。
“怎麽是你啊？！”
因為環球影城那件事，薄彥第一反應就是生氣，語氣十分暴躁。
但柯淩舟說：“他發燒了，給我打電話，現在在醫院。”
“……”
薄彥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哪個醫院？”
“我表叔那家醫院，你知道在哪。”
薄彥喉結上下滾動，覺得愧疚，又覺得心疼，一邊出門一邊問：“他情況怎麽樣？”
柯淩舟沈默了一會兒：“不太好，醫生說是肺炎。彥彥，你趕緊過來吧。”
天氣冷了，病毒席卷，很多孩子中招，兒科人滿為患。
小雲被專門安置在其他科室的VIP病房裏，薄彥從醫護通道趕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柯淩舟在冷靜地跟醫生說著什麽。
挺奇怪的，開車過來所有的焦急憂心煎熬都在看到那道熟悉人影時被莫名撫平，從小到大，只要少爺在那裏，就好像什麽也不用再擔心。
柯淩舟回過頭來看到他，拍廣告的妝造都還沒來得及卸，但臉上已經有些脫妝了，一眼望上去很疲憊。
心臟好像泡進了黃連，柯淩舟喉嚨發堵：“你離開我，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
薄彥目光落到醫生臉上：“廖主任，嚴重嗎？”
“換季降溫，病毒流行，很多小孩都感染支原體肺炎，小雲癥狀算輕微的，不嚴重，輸兩天液就好了。”
薄彥心裏大石落了地：“謝謝主任。”
小雲睡著了，窩在被子裏小小的一團，薄彥側過頭從門口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柯淩舟心疼他，又忍不住生氣，眉頭緊擰：“談星鷺呢？你不是跟他結婚了嗎？這種時候人呢？死了？”
薄彥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謝謝。”
“……”
柯淩舟依舊皺著眉：“不用跟我道謝。”他其實很想抱他，可知道薄彥不會允許，於是只能克制地說，“回去休息吧，護士會照顧好小雲。”
薄彥說：“我留在這兒。”
柯淩舟就壓抑不住了：“你有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用得著這麽玩命賺錢嗎？！”
“原來那些股份還是你的，隨時可以轉到你現在的名下，算我求你了，多在乎一下自己的身體，別他媽把自己行程弄得跟個特種兵一樣了好嗎？”
薄彥不鹹不淡地瞥他：“你怎麽知道我的行程？”
姚超姍姍來遲，太冬天急得滿頭是汗，見了面先瘋狂給薄彥鞠躬道歉，薄彥看到他淩亂的頭發和眼底的血絲，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
他是單親家庭，又是獨生子，母親一生病住院的確分身乏術。
談星鷺也來了，只是墨鏡圍巾口罩捂得嚴嚴實實，薄彥一開始都沒註意到他，直到開口才認出來。
“沒事了吧？我打你電話不接，就問了小穎，才知道小雲生病了。”他似乎有些埋怨，“為什麽不告訴我？”
這種略帶抱怨的語氣聽起來實在親昵，更遑論談星鷺還要去拉薄彥的手，柯淩舟直接伸手拽開他的胳膊，語氣不善：“你誰？”
談星鷺回頭，取下墨鏡口罩露出微笑：“柯總啊，久仰大名，我是談星鷺，你應該知道吧，堯迦的老公。”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露出一些覆雜的帶著挑釁的碎光，柯淩舟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目光瞬間陰冷得像毒蛇。
就是這個傻逼不知道用什麽辦法騙薄彥跟他結了婚，柯淩舟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餡，冷冷道：“這兒沒你的事，滾。”
談星鷺保持微笑，但氣死人不償命：“柯總這麽說話不太好吧？我和堯迦是合法婚姻，法律上來說，小雲是我的兒子，怎麽能說沒我的事呢？”
柯淩舟就笑了，冷嗤中透著嘲諷：“他家裏根本就沒有你的任何東西，假結婚為了收養路雲而已。”
“這家醫院在柯氏集團旗下。”柯淩舟目光自上而下，好像在看一條狗，“我讓你滾，你最好乖乖地滾，否則我會讓人把你扔到大街上，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這個大、明、星。”
話裏透出濃濃的威脅意味，可談星鷺絲毫不懼，連笑容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分毫，他笑吟吟地說：“把我扔到大街上然後呢？然後所有人都知道柯總你是個嫉妒原配惱羞成怒的小三啦。”
“咚”一聲巨響，□□狠狠撞上堅硬的醫院墻壁，柯淩舟拽著談星鷺的衣領臉色鐵青：“你他媽再敢多說一個字，別怪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姚超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見過這陣仗，被嚇得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薄彥背後冒出了冷汗，大一那年在加州他曾經被一個白人堵在酒吧調戲，柯淩舟直接拿槍把森*晚*整*理那人手給轟得血肉模糊，如果觸及到他的底線，這世上沒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談星鷺是真的不怕死。
“別吵了。”他深吸一口氣握住柯淩舟的手腕，試圖安撫他，“小雲還在睡覺，別吵。”
他轉頭看向談星鷺：“謝謝你今晚特意趕過來，但你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先走吧。”
談星鷺絲毫不覺後怕，理了理自己被抓皺的衣襟，還想說什麽：“堯迦......”
薄彥直接打斷他：“我累了，你快回去。”他眼神示意姚超，“你也是，回去照顧你媽媽。”
姚超倒也聰明，立馬拉著談星鷺往外走：“鷺哥走吧我送你回去。”
談星鷺被拖得煩躁，用力甩開了姚超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討厭柯淩舟，掃過他時目光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故意挑釁一樣地對薄彥說：“有什麽事給我電話，我是你老公，不用客氣。”
老公兩個字咬得很重，要不是薄彥死死按住柯淩舟的手，談星鷺今天必得挨一頓狠揍。
薄彥皺了眉，他其實覺得有些反常，倆人今天不過第一次見面，柯淩舟也就算了，談星鷺哪來的這麽大敵意啊？
楊助帶人走特殊通道，免得被外面追過來的媒體圍追堵截。薄彥看了眼臉色陰沈得能擰出水來的柯淩舟，怕他找談星鷺麻煩，只能說：“你既然知道我跟他是協議結婚，就別和他一般見識。”
病床上的小人嚶嚀了一聲，小雲好像醒了，柯淩舟跟著薄彥走進病房，盯著他發絲柔順的後腦勺，急切地問：“那你什麽時候跟他離婚？”
薄彥覺得頭很疼，他太疲憊了，疲憊得煩躁，沒心情再應付他，所以說話直白得近乎尖銳：“二婚也輪不到你，可以走了嗎？”
面對小雲語氣又溫柔下來：“寶寶，還難受嗎？”
輸了液，燒已經退了，薄彥拿手貼了貼小孩的額頭，小雲眼睛半睜不睜的，嘴唇都起了皮，沙啞地喊：“哥哥。”
“嗯，我在這兒呢。”他拿過一旁的藥片，倒了杯溫水，一只手抱起小雲，小聲地哄，“把藥吃了，藥吃了，明天就好了。”
柯淩舟是什麽時候走的，薄彥不知道，他完全分不出任何精力來在乎小雲以外的其他人，甚至連什麽時候睡著的都記不清。
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雨，護士六點半過來量體溫的時候，薄彥聽到大雨敲擊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他從又硬又窄的陪護床上坐起來，輕聲問：“怎麽樣？”
護士笑了笑：“沒有反覆發熱，狀態穩定下來了。”
薄彥道：“太好了，謝謝。”
昨天他跟談星鷺先後到醫院的模糊照片早就引起過了一波討論的熱潮，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周圍都依舊有媒體蹲守。
小雲的班主任昨夜給他打了電話，說因為網上的事，小雲還跟同學們起了沖突。
那張接吻照爆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對小雲影響這麽大。薄彥又聯系了黎姐，問她怎麽才能快速把事情壓下去。
黎姐在電話那頭也好像老了十歲：“社會新聞我們拿什麽去壓？這已經不僅僅是你跟談星鷺戀情的事這麽簡單了。”
只能趕緊承認他和談星鷺閃婚，發表聲明呼籲大眾高擡貴手，保護孩子隱私，不要給孩子造成二次傷害。
然後祈禱大眾註意力快些從小雲身上移開吧。
廖主任過來查房的時候說小雲恢覆得很好，再觀察一下，如果各項指標都正常的話明天就能出院了。
原本好不容易活潑了回來，經歷這麽一遭又變得有些沈默寡言，薄彥覺得自責，如果當初再小心一些不被狗仔拍到，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
都是他的錯。
小孩一整天都懨懨的，小小一團身子縮在被窩裏，吃東西就吃貓那麽點。
薄彥去二樓甜點鋪給他買了些小蛋糕，想哄他開心。回去的時候卻看到有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反剪雙手狠狠壓在墻上。
柯淩舟站在身後冷眼旁觀。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指使的，薄彥遲疑地上前去：“你在幹什麽？放開他。”
保鏢無動於衷。
薄彥扭過頭：“柯淩舟。”
柯淩舟目光冰冷，開口道：“放手。”
保鏢一松，矮個男人立馬滑到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不遠處的地板上擺著一個砸壞的手機，這男人顯然是個狗仔，不知道怎麽居然被他混了進來。
柯淩舟語氣毫無感情：“滾。”
男人撿起手機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想趁你不在偷偷采訪小雲，被我撞見了。”柯淩舟眉眼露出厭惡，“蒼蠅一樣陰魂不散。”
不曝光明星孩子這條圈內規矩只適用於那些星二代，像小雲這種原本就在網絡媒體露過臉的又另當別論。
薄彥越過柯淩舟推開病房門看小雲，小孩剛剛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直盯著門這邊，大眼睛黑白分明。
父母被歹徒殺死之後警察上門過好幾次，他不想回憶不想覆述，所以就把自己變成了啞巴。
薄彥擠出個笑容，故意說：“寶寶，你在等我嗎？”
“我給你買了蛋糕，要不要嘗一嘗？”
小雲不說話。
薄彥心裏咯噔一下，呼吸漏了一拍：“剛剛那個人他只是，只是走錯病房了。”
“不是來問你爸爸媽媽的事。”
聲音放得小心翼翼，薄彥捏了捏他沒什麽肉的胳膊，開始害怕：“小雲？”
小雲只低頭盯著蛋糕。
柯淩舟從身後握住他的手：“讓他休息一會兒吧，他可能只是累了。”
薄彥擡頭，眼裏流露出一些不知所措。
將近兩年的時間，讓小雲淡忘了當初的恐懼，可最近接二連三的刺激，又讓他有些回到當初的狀態。
薄彥被柯淩舟帶出房間，靠著墻壁無力地垂下頭：“怎麽會這樣？”
他這兩天光顧著小雲，自己一點也沒休息好，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聲音都有些啞，重覆地喃喃著：“怎麽會這樣？”
柯淩舟知道他自責，摟著他的後頸，將他整個人圈進懷裏，一下一下輕拍後背：“沒事的，沒事的，不是你的錯。”
“讓謝驕他爸出面，事態能控制住，小雲過兩天就好了，你相信我。”
鼻端傳來好聞的香味。哪怕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擁抱過，他身上的味道依舊那麽熟悉。
熟悉得令人安心。
薄彥說不清是忘了推開他，還是這一刻實在脆弱，根本不想推開。
他微微擡頭，睫毛在柯淩舟頸側劃過，低聲道：“對，謝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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